距離亞洲最大的瀑布黃果樹瀑布約50公里的紅楓湖景區,導游何小藝用手從湖里舀水喝了幾口。她笑著對游客們說:“如果是3年前,我可不敢直接喝這里的水。”
作為貴陽市360多萬居民的主要飲用水源地,紅楓湖幾十年間飽受工業廢水、生活污水的污染,水質一度逼近劣五類。2007年,貴陽市在紅楓湖邊上成立了清鎮市人民法院環保法庭,決心用法律手段“治療”污染頑疾。
首先被送上環保法庭的是貴州天峰化工有限責任公司。這家貴州省最早的大型化工企業之一堆放在紅楓湖上游的磷石膏廢渣近300萬噸。由于企業沒有修建相應的防水、防滲等處理設施,影響紅楓湖水體,導致磷含量超標。
環保法庭庭長蔡明說:“判決生效后,這家企業不僅拆除了磷胺生產設備,而且修建了防滲膜,清理了磷石膏廢渣。這意味著紅楓湖上游的主要污染源被徹底堵死了。”
貴陽市環保局監測表明,2009年底,紅楓湖水體中總磷含量比2007年底下降了57.2%,水質明顯好轉。此前,為了該公司的污染行為,貴州省環保廳曾經下達了超過10次限期治理通知書,污染狀況依然沒有改觀。
這家企業所在地是貴州省安順市,受到污染的紅楓湖則屬于貴陽市。不同區域的行政隸屬,以及地方保護主義,使貴州省環保廳給予這家企業的行政處罰如一紙空文。
貴州省人大環境與資源保護委員會副主任委員蔣可說: “10多年來,貴州一直試圖通過行政手段,甚至成立了專門的行政機構,以徹底解決這家企業對紅楓湖的污染問題。但是,失敗了。”
污染企業能對地方政府的財政稅收和百姓就業作出貢獻,這使得在中國行政管理體制中,一些追求GDP作為政績的地方政府,難以有足夠的動力嚴厲打擊企業污染行為。
貴州省環境監察總隊長助理陳松說:“貴州天峰化工有限公司污染案件說明,對于當前一些企業來說,存在違法成本低,守法成本高的現象,用行政處罰手段已經不足以威懾他們的污染行為。”
貴陽市通過環保法庭解決企業污染問題的成功案例,被認為是在針對污染企業曠日持久的戰斗中,法院系統開辟出的一條新戰線,引起了全國范圍內對環保法庭的關注和效仿。
繼貴陽之后,昆明、玉溪、青島和無錫也設立了環保法庭。云南省高級人民法院近日宣布,將在全省范圍內陸續推廣建立環保法庭。
2009年,中國最大民間環保組織中華環保聯合會分別在貴陽和無錫就有關環境污染問題提起了環境公益訴訟,都得到了環保法庭的受理。督查訴訟部主任馬勇說: “環保法庭提供了化解日益嚴峻的環境矛盾的新渠道。可以肯定的是,將會有越來越多的污染企業法人坐在被告席上。”
截至今年5月,清鎮市人民法院環保法庭共計受理各類環保案件243件,其中刑事案件194件,235人因破壞環境而承擔相應法律責任。
觀察家認為,隨著公民環境維權意識的提高,中國粗放型經濟發展方式積累的大量環境矛盾,正成為威脅中國社會穩定的重要因素。廈門、廣州、湖南等地,已經發生過因為環境問題引發的群體性事件。
“這是當前中國必須正視和面對的挑戰。”中國著名環境法專家、武漢大學法學院教授王樹義說,“環境法庭的誕生,是中國環境案件不斷增加的客觀要求。”
據介紹,目前世界上有40多個國家設置了約270個環境法院或環境法庭。王樹義正在籌辦將在中國召開的以環保法庭為主題的國際研討會。
王樹義說:“通過環保法庭,有效化解矛盾,使受到侵害的權利得到及時救濟,不僅可以使污染企業受到懲罰,而且有利于中國社會穩定。